所谓的答复，自然就是噬魂珠。

楚宸霄道："依你，朕也念着这些年的情分，信你一次。"

姜昭月盯着楚宸霄离去的背影心中暗道，很有可能这几年的时光，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之下的沧海一粟。

垂下眸光，姜昭月捂着唇角咳嗽了一声，看到一掌心的血，什么也没说，蒙着被子躺在床上。

三天的时光一晃而过。

外人还根本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，毕竟当初皇后和皇上恩爱的样子众人可是都看在眼里的。

楚宸霄日日奔波，为了三日之后的事情做准备，也算是给了两人一个缓冲的时间。

他一直在外面寻找神医，忙的不可开交，却只得到，当今医术最厉害的人，就是神农馆馆主的消息。

他本来要下令去找，结果属下一提醒他才想起来，最厉害的医者，就在自己的皇宫之内。

实在没办法，第三天的晚上，楚宸霄终于闲了一会儿，决定去看望姜昭月。

然而，才走到门前，一道身影就将他拦住了。

在整个皇城之中，有这个胆子的人绝对不多。

常春眼圈通红，手中端着一样东西，她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息，咬着牙不说话，也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。

楚宸霄皱了皱眉，眯起双眼道："你不是在照顾皇子吗？"

常春抬起头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："是该如此，是皇后娘娘叫我过来，将这里面的东西交给皇上。"

楚宸霄神色一冷："你为何哭？"

他下意识的掀开托盘上的东西，那里面只有一颗鲜红的珠子。

珠子是血的颜色，色泽通透，仿佛冒着光。

一拿在手里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那珠子给扭曲了。

还是头一次看到噬魂珠真身的常春惊呆了双眼，只知道这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，却瞧见楚宸霄愣住了。

他将噬魂珠放在袖子里，一把将常春推开大步来到房间之内，一阵阵的血腥气息在空间蔓延，他一低头，就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的血水。

而一道身影就躺在床上，面色苍白如纸，仿佛随时都会消散。

没有任何人知道，这三天的时间发生了什么。

姜昭月好似听到了动静，缓缓的睁开双眼。

目光清明起来，红色已经彻底退却，露出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。

她见到楚宸霄，开口道："夫君，我好疼。"

脑海之中瞬间轰鸣了一声，楚宸霄如遭雷击，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一样，他一下子跪在床边，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去查探姜昭月的身体。

她目光依旧带着暖色。

"他们取的话，我估计不会活着见到你最后一面，所以，不必看了，是我自己动的手。"

自己给自己开刀，这种事简直前所未有。

即便是她的手指依旧灵活，却因为没有办法使用麻药，硬生生的体会了一场剧痛一般的盛宴。

她轻轻笑道："你不用担心，这种疼我早已习惯，只是这次有一点点的不同，是我自己动的手。"

楚宸霄唇角轻颤，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莫名的，那些关于姜昭月的记忆开始清洗的密布到了脑海之中，他神色之间被痛苦之色溢满。

"月儿..."

他忽然开口喊着她的名字，一双眸子里藏着浓浓的不敢相信。

她身上受伤太严重，他一点也不敢砰。

不，不是不敢，是根本没有资格去碰。

当年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人，而如今，他又再次失去了更更重要的人，楚宸霄心如死灰，一双眸子变得极为幽深。

他突然想到凌风说过的话。

为何古族之人如此长生，却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。

楚宸霄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后悔，更明白了为何此时心痛如刀搅，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一样。

他道："别怕，有为夫在，不管去哪儿，为夫都陪着你。"

姜昭月微微露出诧异的目光。

"将军可都记起来了？"

楚宸霄低下头，将眼底的水光遮掩："是，全部。"

说后悔都太轻了。

因为此时的楚宸霄，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挖出来送给姜昭月。

这种感觉太过痛苦，一次更比一次重。

姜昭月微微勾起唇角，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。

她眯起眸子笑道："你说过，只要我给你噬魂珠，你就答应我一件事。"

楚宸霄凝视着姜昭月的双眼，疑问。

姜昭月语气没有任何停顿，她一字一句，像是宣判了楚宸霄的未来。

"好好活着，照顾好洛姑娘。"

这一句话，让楚宸霄面色惨白。

原来，姜昭月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，她惩罚他的办法够厉害，也够狠。

姜昭月道："皇上不必自责，你可知道，这噬魂珠想要取出来若非自愿，会造成极强的反噬，所以这并非是你逼迫与我。"

她伸出手摸了摸楚宸霄的脸。

"之所以不让你想起来，是因为不想你再难受一次，可惜，终究失算。"

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

楚宸霄封闭自己的记忆来欺骗姜昭月，而她，也用银针封闭了他的记忆，用来欺骗他自己。

"我早已心脉寸断活不长了，如今更已经到了极限，临死前还能为你做什么，我很开心。"

她声音越来越虚弱，逐渐的有些听不清了。

为了见到楚宸霄最后一面，姜昭月已经费尽心思的存了不少力气，只是这一刻，也终究要消失了。

"照顾天幸和天运...他们..."

最后一个字，在楚宸霄的耳畔缓缓消散。

楚宸霄瞪大双眼，感觉到脸颊上的手臂垂落，立刻上前一步将姜昭月紧紧抱在怀里。

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。

那双凤眸之中的深沉早就没了，留下的只有无尽慌乱。

"来人，来人啊！"

他大声嘶吼起来，甚至将怀中的噬魂珠要放回姜昭月的身上。

可是姜昭月已经牙关紧闭，没有半点呼吸。

外面的人冲了进来，几个太医轮番帮着皇后娘娘查看身体，半晌来到发丝凌乱，双眼血红的皇上面前。

"回禀皇上，皇后娘娘她...已经薨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