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屋子的柜子上，撒着一大把快子。

这带路的大婶眼尖，也发现了，哎幼一声，就动手去帮忙收拾。

“你怎么又把东西乱放啊，你阿壮在外面累得很，你不要在家里添乱了咯，你今天吃饭了没有？”

“阿壮，阿壮。”这女人一听自己儿子的名字，就跟着念叨。

“是的，阿壮，这两位呢，是大水的亲戚，过来看你的，大水，大水还记得不，经常来你家的那个公安。”

“阿壮，阿壮……”这女人却只会喃喃念叨这么个名字。

这让这大婶可笑不得的看着白月霜跟白母。

“她人就是这样，除了自己儿子，旁人都不认得，这还算好的，至少不吵不闹，就怕发病的时候，吵得这附近的人别想睡觉。

“阿壮，阿壮。”这女人攀着这大婶的手，又喊。

这大婶耐心的哄道：“阿壮在上班呢，给你挣钱买好吃的，你吃饭了没？肚子饿不饿？”

“饿，蛋。”这女人迟疑了一下，点头，乐呵呵的指向某处。

这大婶狐疑，掀开一间屋子的门帘，进去一看头发都要炸了。

“你怎么把鸡蛋都打到枕头上了？”

白月霜跟白母一听，跟过去一看，就看见好几个鸡蛋被磕成两半扔在枕头上。

白母同情无比的看着这个女人。

这分明就是个，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的女人。

难怪这么瘦，只怕没人看着，连饭都不吃的。

“你们先去坐会，她家这样子，只怕水也是不能喝的，这个阿壮也是，出去之前怎么不把这些东西锁好，又不是头一次了。”这大婶边说边摇头，让白月霜跟白母去客厅做。

这屋子是真的小，一室一厅还有一个厨房。

只怕晚上睡觉的时候，陈阿壮不是睡在客厅，就是在屋子里打地铺。

“大婶，她这是怎么变成这样的？”看着站在客厅中，正东张西望的女人，白月霜走进那房间，轻声问道。

“哎……”这大婶摇摇头，压低声音道：“阿壮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，他爹就没了，阿壮娘当时都快生了，听了消息就晕过去了，偏偏她那个婆婆不省心，还骂她是扫把星，把她儿子克死了。”

“后来阿壮出生，哎……她这里就不清楚了。好几次，抱着阿壮在街上发癫，说要去找她男人。人都没了，去哪里找？”

这大婶边说边摇头，一脸的惋惜。

“不怕你们笑话，年轻的时候，她长得可漂亮了，看阿壮就晓得了，阿壮那长相随他娘，我年轻的时候还眼红过她呢。”

这大婶笑着道。

白月霜却笑不出来。

“听张同志说，十年前，陈大娘生病了？”

“可不是，病得要死了，我们就听见阿壮半夜哭着喊啊，那哭声瘆人得很，半大的小子，拖着这么一个娘，可不是惨么？”大婶把枕头上的鸡蛋扔进门口的撮箕里，可惜的摇头。“浪费了。”

又把枕头拿到外面去洗。

“你们坐啊，等会去我家吃点水。”大婶又招呼她们道。

“大婶，你忙你的。不用管我们。”白月霜勉强笑道。

在这样的环境中，她实在是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，她虽然没有杜甫先生‘安得广夏千万间，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’的胸怀，却也看不得自己眼前就有人生活得这么贫困潦倒。

若能帮，她肯定会帮。

只是能不能成，还要看陈阿壮自己能不能出息点。

若此人是付不起的阿斗，她也没办法！

“咱们回吧。”白母心里也不舒坦。

知道去闹的混混家里有个这样的娘，那混混还是个孝子，白母对陈阿壮的偏见也没有那么深了。

“诶，你们就要走了呀？”

“大婶，这是鸡蛋跟面条，劳烦你给陈大娘煮碗面吃，我还有事，就先走了。”白月霜看着那大婶说道。

“闺女，去我家坐会呗。”这大婶急忙站起来，往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，她原本在家里做事，知道白月霜跟白母要过来，自家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带她们来了。

“不了，大婶，我们还有事。”白月霜推辞。

“那我送你们出去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那大婶还想说，就看见陈阿壮的娘伸手去翻白月霜她们送过来的东西，急忙去阻拦。

要是不拦着，这鸡蛋又要被霍霍了。

白月霜跟白母走出这屋子，还没有离开这巷子，就跟急匆匆回来的陈阿壮撞上。

“你们在这里干嘛！你们找我妈了？”陈阿壮一看见白月霜跟白母，脸色大变。

白月霜扫了他一眼，没有搭理，挽着白母的手继续走。

陈阿壮看了看她的背影，又看了看巷子那边自己的家，急忙拔腿往家里跑去。

没一会儿，白月霜跟白母身后就传来彭彭彭的跑步声。

“喂！”陈阿壮一路跑过来，想要挡住两个人的去路。

“跟老板说话态度好一点，喂什么喂？叫老板！”白月霜站定，转过头，毫不客气的看着陈阿壮道。

陈阿壮被白月霜这态度都要气笑了。

“我啥时候答应去你那铺子做事了，五毛钱一天，好意思说。老子……”

白月霜就含笑看着他装，果然陈阿壮说不下去了。

“明天早上四点就上班，铺子在哪儿你应该知道。”白月霜说完，看着陈阿壮目瞪口呆的表情，加了一句：“可以把你娘老子一起带着，包你们两个人三餐，一天给你五毛钱工钱，做得好的，加工钱，你要是不想去，自己去跟张大水同志说。”

白月霜完全不给陈阿壮拒绝的机会，挽着白母的手就快速往铺子去。

耽误了一早上，她们还要挣钱呢！

她们既然已经搬过来，只卖早餐就太亏了，所以中午跟晚上也一定要利用上。

现在天气热，中午可以做点凉面饺子什么的，这个也难不倒堂姐。

母女两匆匆回家，倒是让白月霜想到了一件事情。

她把家里剩余的鸡蛋捡了几个出来煮了，用一个布兜子装好，拿去送给工厂的保安室。

现在还没有到中饭时间，那保安应该也没有换岗。

果然她提着那兜鸡蛋到的时候，保安室还是那两个保安。